忙碌小姐的长长旅途

【到爱同人】念你如初 番外11 谢彤

番外11 谢彤

啊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你们想我了吗?无论如何我得在农历年之前把文儿结了,写了一年多了可还行……

我是谢彤,
二十年前我是一名医疗记者,
如今我是一个还小有名气的医疗小说作家,多年来第一医院院长凌远的一句话在我脑海中一次次浮现,“医生治病救人,记者针砭时弊,社会的病不比人身上的病好治。”

18岁我进入大学学习新闻学,接受了四年的新闻专业教育。我们满怀着一腔新闻理想走向工作岗位,走进这个社会,当我误打误撞进入到医疗这个领域,很多事情在我始料未及中铺展开来。

初入行时,凭着年少气盛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的确做了些稿子,似乎也对得起手中的笔和“记者”二字,当我的文字成为刺向那些无良医生的匕首时,我一度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帮助了那些求医无门的普通百姓,我陪着因为没钱治病的老奶奶一起落泪,也为了寻找真相一个人在太平间门口度过惊心动魄的夜晚,甚至有涉事医院和医生私下递厚厚一叠钞票时我也能毫不心动地拒绝。我曾无比自豪地认为,那些在课堂上学到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职业道德,在实践中被我光荣地践行了。

直到这样的快感在工作数年后成为一种职业惯性,我成为了年少时自己所鄙视的一种人。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报社给每个记者附加了很多写稿以外的任务,从反感到顺从,再到自然而然地为了博眼球而作出“想当然”的报道,这个过程如同慢性自杀,一点一点消损着我的职业生命,终于有一天,我连愧疚感都没有了,只剩下“大概很多同行都是如此”的自欺欺人。

和凌院长的几次交集都不算愉快,医改先锋,在风口浪尖上却毫无负面报道,我不信这个邪,恨不得天天蹲守在第一医院,我承认彼时我早已忘记了一个记者的职责,仅仅是为了负面而负面,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我,即使再真实的歌功颂德也是读者眼中的假大空,而即使是无中生有的“曝光”,也足以让一篇报道引起医疗圈的血雨腥风。

不得不承认,在涉医报道中,文字显得太过主观和片面。我熟稔该如何避重就轻,用怎样的看似客观的笔触,来去把自己的好恶体现的一览无余。终于让我等到林医生的那次失误,虽然将新生儿给一个毫无医疗知识的人是失职的行为,但是在我的报道中,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好像已然控制不了,又或者行业内已经达成了一种见不得光的“默契”,当然,最令我悔恨的还是那之后对李医生的稿子,学校里的老师告诉我们,新闻有具体真实和总体真实,我用手机拍下他举起拳头,但却没有写出他为抢救患者彻夜坚守。那个视频和十分吸睛的图片,在各大医疗论坛上被不停地转载,我也被患者家属请求出庭作证。

不得不说,我仍然要感谢校园赋予我的初心,尽管我没能第一时间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至少这份初心让我不至于继续沉迷在这种疯狂的行为之中。突如其来的一场病,更像是一次救赎。

当我一个人孤身进入手术室,生命攸关之时,是凌院长,我曾以笔为枪指在他的头上,从危急关头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了人间,更重要的是,身为患者,直面疾病,一切都让我重新自己彼时做的一切。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像医院一样。这里一刻不停地在进行着生命的赛跑,住院期间,我切身体会到了一个病人对医生如救命稻草般的信赖,可是我所做的事,却是让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赖,越来越少,越来越单薄。

当病人拿起杀戮的刀,挥向那些和生命争分夺秒的人们时,我第一次感到惶恐甚至愧疚,我想李睿医生当时是动了气的吧,虽然依旧温文尔雅,我大概会一直记得术后醒来他对我说的那番话,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他摘了眼镜,目光如炬,语气里轻描淡写但又带着说不尽的担忧,李睿告诉我,凌院长忍着剧烈的胃痛为我完美地做完了那个手术,凌院长在做手术的时候,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想竭尽全力让你转危为安的医生。他们对于事业的纯粹性,大概是我望尘莫及又或者,我也本该拥有这样的纯粹性。

我印象里的凌院长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怒自威的气势,我深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深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我也因此受到了来自许乐山在行业内的封杀,许乐山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尽管我不清楚他们之间过去的故事,但是风言风语也听到许多。或许生活经历会让父子俩人显现出不同的气质——许乐山纵横商场多人,虽心狠手辣但见人总是一副笑脸相迎,凌远到底是个医者,虽面目清冷但却是诚心待人,但我很难描述,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关联,那种浸没在骨髓里的关联。

后来我依然在医疗行业间游走,见过很多生离死别,也见过很多的光明和黑暗,直到有些东西,我再也无法用纪实的手法呈现,小说的创作为我打开了另外一扇门,尽管小说并不要求我说真话,但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改变之后,我反而选择在一个虚拟的空间中说更残酷的现实。这或许是无奈之举,也是退而求其次,我写《仁者仁心》,也写《沉疴》,也写《阵痛》,媒体评价我的小说,是将社会鲜血淋漓的伤疤剥离出来,也是将寻常人难以发现的善意发现用以取暖,我羞赧于接受如此的美赞,但我真的希望,以一己之力,让更多的患者,重新拾起对医院,对医生的信任,也让更多的医者不会如我一般,对自己的行业、失业产生愧疚遗憾之感。

辗转几人,我得知凌院长离世的消息,那一刻有一些感觉不真实。我没敢直面林医生,躲在人群中,看到很多老人由子女搀扶而来,不停地抹眼泪,我还看到了韦医生在走廊里放声大哭,哭到站不起来,哭到仿佛被掏空了身体。我在想,一个人的人生会有多长多短,但做的事却全然不受时间的影响。

最近,我回到母校,这所新闻专业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依然在培养着一批又一批的新闻学子,他们年轻,赤诚,火热,心有向往,他们问我,为什么会做记者,又为什么不做记者。我没有特别好的答案给他们,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看到了很多“社会的病”,但我无法“医治”好这些“病”,又或许我该告诉他们,记者不是万能的,如同这社会中任何一个需要凭着良心的职业,做好该做的事,做好能做的事,就已经实属不易。

如果重新来过,我或许会选择再做一次记者,纯粹如医者凌远,将我眼所见,我心所想,用我笔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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