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同人】念你如初 番外13郁宁馨
番外13 郁宁馨
我是郁宁馨，
第一医院普外医生，
这个身份让我自豪。
今天，是凌院长去世二十周年的日子，我和小睿带着儿女，和一群老友去看他。
二十年了，我们每年如此，从未有人缺席。小睿因为当年的遗憾，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多少次我听见他梦里大声地喊“凌老师”，他说大概是那天的错过，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梦中看到过清晰的凌院长面庞，始终是他无法追赶得上的，看不清的一个人。
小睿今天有些感冒，山上的风不小，他咳的厉害却也坚持在凌院长的墓碑前说了很久，每年都是韦大夫先去，李睿最后，没人打破这个传统，对于这样一群人来说，凌远这个名字，充满着力量。而韦老师和小睿，也许尤其需要这股力量。
回来的路上，小睿疲乏地在后座昏睡，坐在副驾驶上的儿子回头看了看他爸爸问我，妈，如果再给您一次机会，您还会选择当医生吗？我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我是很想说“想”的，不过他的外公我的爸爸，却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不该让我当医生。直到前几年他身体不好，频繁地往医院跑，突然有一天对我说的再不是这句“后悔”，而是说“女儿，你辛苦了。”
如今儿子接管了家里的企业，虽然稚嫩，但是却有父亲当年的勇往直前。他一度在小睿的影响下想要学习医学专业，但是举家反对。虽然当年我也如他一般，希望能力排众议成为一名医生—为了和母亲穿上同样的白大褂，我甚至和父亲吵架吵到离家出走。可是到了自己的孩子这里，我却怯弱了——这些年我做医生，遇见各式各样难缠的病人和解决不了的病症，又看着李睿接了凌院长的班，没白天没黑夜地为着医院、患者殚精竭虑。我到底，还是怕了。
说实话，我舍不得让他们去受这个罪，当年我学医，有任性，有冲动，更有对妈妈的想念，她年轻时身上的消毒水味，让我迷恋，可是她早早离开，留我和父亲两人，虽然家底殷实，我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但仍没阻挡我想继承母亲衣钵的想法。
当父亲把我送进第一医院，交给凌院长，我对他有疑虑却也有害怕，那张俊朗而清瘦的脸，和我想象中的中年大叔形象差的太远，这人甚至比我父亲要小上十几岁，却已然是全国闻名的第一医院院长了，还和我父亲那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谈着生意。父亲说，凌远是他一生见过最聪明，最果敢的人，也因为结识了凌远，他投资了这辈子最成功的医疗项目—杏林分院。凌院长去世二十年，杏林却依然如他规划，稳中向前。
凌院长那双眼睛，太令人惶恐了，仿佛你不是认真为做一个医生而来，就要被这样审慎的目光灼烧了。好在我虽然年少轻狂，但真的是有认真学了7年，后来我遇见小睿，那时还怯生生地担心被“领导”骂，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孩子他爸。
说起来我和院长接触的实在很少，更多的时候，他在我们普通医生眼中，有时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但更像是就在身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大家长。不得不说，他无论以何种孱弱的姿态出现，都会让人心生笃定。在他病重之际，我曾和父亲一同去家里看望他，枯瘦如柴，疼痛让他已然无法控制地呻吟，却仍然不灭眼神里的清明和思路的清晰，一生刚强的父亲甚至在离开凌家之后落了泪，他说凌远即使成为商业上的角色，也是令人尊重的，能搅动风云的大鳄。
命运的安排像是早已写好，凌院长去世后的几个月里，李睿在悲伤和遗憾中疯狂地做着手术，我眼见着他消瘦，却无能为力。虽然那时我还没认定他就是我一生所爱，但却真的打心里心疼他。我知道，凌院长的离开，第一医院每一个人都很难过，但最难过的，莫过于李睿这个，凌远为数不多的学生。
他时常拿着那把凌院长给他的手术刀发呆，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我想帮他，却不知从何下手，没想到这个心结，竟然是林医生帮他解开的，又或者，是凌院长早有准备，她托周明给小睿带了一封亲笔信，信上说了什么时至很久以来我也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从那天起，我认识的李睿似乎又回来了。后来我才知道，甚至我们能走到一起，凌院长也有帮忙。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痛失这样一位良师益友，对李睿来讲，实在是太大的打击。我只能陪着他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的手术，对他的喜欢也与日俱增，终于在他生日时和他表了白。
李睿对我的突如其来的告白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说凌院长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连姻缘都安排好了？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傻笑，当天晚上，李睿给我看了那封信。
写这封信的时候，凌院长饱受着疼痛的折磨，字迹已经歪扭的难以辨认，李睿又拿出来看过太多次，纸也变得褶褶皱皱，信不长，但是却句句能打在人心上：
小睿，
见字如晤。
我委托念初，在你撑不下去的时候给你看这封信。医生这辈子，会遇见许多次无能为力，但你只要初心不变，便会重整旗鼓。
你是我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得意门生，难得有人如你一样，对医学有不肯让步的执拗，对患者有设身处地的担忧，或许在你的眼里，我已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医者，为了医学以外的纷繁事物而做着努力。你理解也好，不屑也罢，我始终相信，有一天当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时，一切都会有答案。
对不起，这一次我没办法再和你并肩作战了，希望周明，三牛，少白，念初会替我陪你走下去，小郁是个好姑娘，愿所有一切该是你的美好都别错过。
大概我这一生吝惜赞美，最后就对你说一句吧，小睿，你真的很棒。
师
凌远
凌院长的一双儿女，如今都是非常优秀的医务工作者，虎父无犬子。关于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没能从医这件事，李睿懊恼很久，甚至说百年之后无颜见院长，竟然自己的孩子都不舍得让他们去做医生，可是小睿也懂我的苦衷。
抛开家里的因素不说，医疗环境真心越来越差，患者看病的机器越来越昂贵，看病的医生话越来越少，每一句话都必须被记录，被审核，患者越来越不相信医生，有时甚至宁愿相信那些乌烟瘴气的超现实科学，也不愿意相信来自医学院学了十来年的医生。
即使技术再先进，仍然抵挡不住生老病死的规律。小睿做了院长，做了卫生局局长，和凌院长一样大刀阔斧进行着改革，但我知道，每一次的突破背后，都有他如屡薄冰的谨慎小心和胆大心细。到了今天，一切都在飞速地变革着，小睿说，凌院长曾经提及过，有一天，所有的职业都可以被人工智能替代，医生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直到现在，凌院长的预言实现了一半，确实有很多操作，已经不在需要人工的存在，不过我想，也许医生这个职业会被机器人取代，但有血有肉的医疗事业却不会，这不仅仅是一个科学事业，更是良心事业。
下一代没能继续做医生，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说起来或许是我们太爱他们，也太爱这个如今极其易碎的事业，不愿意看到当年的理想与爱，在现实面前被摧毁，被打破，土崩瓦解。
儿子握住我的手说，不管如何，在我眼中，你和我爸，还有你们常常提起的凌伯伯，就是我心中，医生该有的样子。
我欣慰地看着这个已经出落成一表人才的孩子，点点头，大概凌院长精其一生，也无非就是为了，让医院，医生，成为他们该有的样子而已。
@疯狂的非兔 @杜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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